![]() 日志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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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3月27日我去了趟北京,去北京干什么去了,没什么干的,勉强找个理由可以说是去探望我大姑,实际上就是出于好奇,想乘坐一下从蔚县到北京的公交车,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说起这趟公交车,年纪大一点的蔚县人可能还记得,上世纪70年代有一趟从北京发往蔚县的公交班车,由北京木樨地发往蔚县城。而且它确确实实是趟公交车,不是客运班车。由于在蔚县的大南山里有北京的兵工厂,才有了这趟北京公交车的发行。这趟公交车是多少路我忘了,只记得它的车身下半部漆着黑色,上半部漆的是白色,有玻璃窗,造型有点圆了股通,很老式的那种。我确定它是公交车不是客运班车是由于它与客运班车的一个显著区别是它的车门;不是整扇的侧拉门,而是四拼的折叠气动门。在当时这种门在公交车上很流行。我之所以要乘坐这趟公交车有点探奇的意思,看看它进京的路径。此外还有个原因是它在北京的始发站是木樨地,那地方离我大姑家很近,我想体验一下乘坐公交去北京。 那天是下午,我从蔚县庄克汽车站牌处登上了这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也就20来个人,比我平时乘坐的河北客运班车要松宽多了,车上的人们似乎都比较熟悉,聊着闲话,是北京人的口音,这使我觉得很亲近。我一边听着他们闲聊,一边注意车的行驶的路线以及路边的一些风景,可惜的是过了岔道进了山区我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过来已经到了北京,探奇没有探到什么,后来就步行着去我大姑家了。在北京几天我也没怎么出去逛,一是我大姑对我的突然到来很高兴,觉得我是知青在农村一定是吃不好,张罗着给我吃这吃那的,我窝在家里,二是我去北京不是一次两次了,觉得没什么可逛的,加上外头天气还冷,就回了蔚县。不过回来的时候我没有乘那趟公交车,先乘火车到宣化,回父母家,后又从宣化回得蔚县。这么一个大溜圈用时也就20几天,不想回去就出事了,差一点我就被弄成了反革命。 回到蔚县我自然是先要回东店村的知青点的,大队团支部书记朱桓匆匆就找我来了,上来就问我;你去北京没有?我说;去了。他又问;你去北京干啥去了?我说;啥也没干。他又问;你在北京没听到什么事情?我说;没有啊,就在我大姑家呆着了,没出门,怎么北京出了什么事情?朱桓在确认我在北京没有做什么之后对我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没事就行了。接着他又嘱咐我;你千万别和别人说你去北京天安门广场了。也别说你抄回来什么诗歌了。北京天安门广场是任何一个外地游客必定要去的地方,怎么就不能说去过了?我疑惑地问;为什么?朱桓迟疑了一下,说;北京发生了学生暴乱。你这几天注点意吧,说不准公社公安科的老杨会找你。你就按照和我说的这么答复就行。 果不其然,第二天公社老杨就来知青点找我了。他先是问了我的姓名,然后就要找个地方和我谈谈。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想到了朱桓和我说过的话,自然格外小心的应承。 你去北京了? 去了。 你去北京做了什么事情? 我去看我大姑了。 你大姑家在北京? 是。 你大姑在北京是一个人? 有我大姑,有大姑父。 你大姑在北京什么单位工作? 北京友谊医院。 你大姑父做什么工作? 我大姑父在新华印刷厂。 你到北京去了天安门了吧? 没去。 咋没去? 没想去。 我听说你喜爱文学创作,写诗了吗? 写过,不多。 拿出来让我欣赏欣赏。 多亏了有了朱桓的预先提醒,老杨看似闲聊却是个严密的审问过程。我对他的每一句询问的目的也是心知肚明。他翻看了我的笔记本,又把话题转到了诗歌上来。 听说北京现在流传着一些诗歌写的挺不错,你没有抄回来几首? 我不知道。 不知道好。老杨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以后听到了什么可以到公社找我去反映。我答应说;行。老杨客客气气地告别了。我也松了一口气。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场彻查天安门诗抄的行动。如果我真是到北京天安门广场去了,说不定真的会抄几首呢!如果不是朱桓的提醒我再信口胡说一些说不准就真的被老杨查住了,定个现行反革命也有可能。我至今想不清楚的是公社公安科老杨怎么会知道我去过北京。那只是我一次心血来潮的探奇之旅,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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